遊遊隨筆：亦正亦邪 暗黑英雄的魅力@電玩版

看看今天美漫中那些不抱有傳統道德價值觀的主角級角色深受世界各地人士歡迎，便知時下流行暗黑英雄。其實暗黑英雄不是新事物，早在古舊的古典文學中已經存在，但在這裡要不是要跟大家談唐吉訶德，而是我們熟悉的電玩。細心一看，遊戲界中的暗黑英雄類角色相當多，不過在分析遊戲界暗黑英雄的變化前，首先要先回歸原點——甚麼是暗黑英雄。

何謂暗黑英雄？

從「暗黑英雄」一詞中不難推斷出這類角色與傳統英雄像角色完全相反。所謂的傳統英雄就像早期的特攝片年代的主角們般，擁有一顆完美的人格，如能無私地協助遭遇危險的無辜人們；或是奮勇站立於強大的惡勢力面前伸張正義等；可說是一般人所期望的高貴人格典範。

相對地，暗黑英雄則不但缺乏這類正面德行，甚至是跟此相違，例如說為求達到目標不擇手段；打倒惡黨目的是為了報私怨而非為公義；或是濫用私刑之類。可是他們和普通所謂小混混或是大奸大惡，所謂小物級數奸角有一個決定性的不同，就是他們同時會具有「英雄」素質。雖然他們的行為未必為所有人認同，甚至有可能是邪惡，可是與此同時他們的理念及行動卻又能得到觀眾的肯定。

好像蝙蝠俠經常對罪犯未審先判，執行過份暴力的私刑，原則上已經是明確犯罪，但另一方面他打擊的目標卻是真真正正的惡黨，小至小混混大至恐怖份子一律不放過，對充斥著罪犯的葛咸城來說，敢於面對惡勢力的蝙蝠俠確實是真英雄。

簡單來說，暗黑英雄即是走歪道的英雄。不過話說回來，要分辨傳統英雄式的德行不難，但要分辨暗黑英雄他們要到哪個程度才算是「歪道」，則意外地有難度，因為有時候一些甚具個性的角色亦有可能符合上述特徵。如輕小說《為這個美好世界獻上祝福》的主角和真，明明是愛耍小手段的小人物但卻能一次又一次為大眾解決危機，不過讀者們都知道他決不是甚麼暗黑英雄……硬要說的話，就是暗黑英雄與傳統英雄一樣，擁有一種讓人願意追隨的魅力吧？

此外，有一個頗常見的誤解，就是不少人會覺得暗黑英雄必會是該片的主角，這當然不是。其實還有同樣為數不少的作品會將暗黑英雄視為重要配角，或者是跟傳統英雄主角並行的第二主角，如對照般反映雙方理念的差異。

噢、似乎說得太遠了，還是回歸正題——電玩之上。在已發展了數十年的遊戲歷史中，為人認知的暗黑英雄為數眾多，當中既有主角又有配角。特別是一些與絕對正義的王道主角對照的競敵，其暗黑英雄影子往往都十分濃厚。也因為他們都是「英雄」關係，所以有時他們的人氣不時跟主角媲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道主角的對照

龍者鬥惡龍、英雄救美……王道劇向來適合各方玩者，絕不會令玩者們感不安，但王道不代表有趣，看慣了一本正經的勇者，各位總想看看跟他完全不一樣的角色。但另一方面，遊戲商又希望能保留王道劇的吸客力，於是暗黑英雄正是個好選擇。

最佳例子絕對有跟《Mario》家族的壞利奧（Wario）。雖然早在80年代從起《超級瑪利奧兄弟》已經有庫巴這個宿敵存在，但可能是因為想增加新鮮感吧？1992年GB的橫向動作遊蕩《Super Mario Land 2 6個金幣（スーパーマリオランド2 6つの金貨）》中則加入了壞利奧這名新奸角。

壞利奧（Wario）名字來自日文「壞（悪い／Warui）」跟瑪利奧（Mario）的混合，開發組以「壞人瑪利奧」為他塑造形象——明明打扮跟瑪利奧差不多，但紅紅的鼻子、閃電形狀的鬍子，再配上惡形惡相的笑容，完全把開發組的設定完全反映出來。當然，性格亦如外型般，自大又目中無人，在作中他正是為了想當老大而佔領Mario Land，成為遊戲內的最終首領。

本來不過是個原創奸角，但意外地壞利奧大受玩者歡迎，到了《3》時甚至取代瑪利奧的王者地位，正式當上主角。故事承繼上集講述壞利奧雖然敗在瑪利奧手上，但他仍不放棄擁有自己城池的夢想，於是打算奪取海盜手上的黃金像及其他寶物作為資金。

在此之後，壞利奧不但多了「愛財」這個特徵，而且雖然他不會主動做好事，但卻不時因為斂財而無意地幫忙了許多人。壞利奧各種行為相當惹玩者討好，另外他跟死對頭瑪利奧的互動亦為人津津樂道。日後更發展出《Wario Land》及《Made in Wario》等以他為主角的系列，確立了他在瑪利奧家族中的地位。

壞利奧例子可以証明跟主角相對照的宿敵型暗黑英雄的吸引力，事實上像《Rockman》的Zero、《Sonic》的Shadow、《逆轉》的御劍怜持等，這些宿敵角色的人氣絕不輸給主角們，也令他們能順理成章地推出以他們當主角的外傳遊戲。另外，這些宿敵還有機會在系列發展下成為不時協助主角一方，亦敵亦友，令故事氣氛更高漲。

只是不是所有遊戲都能魚與熊掌兩者兼得。《FFVII》的鍚菲羅士（セフィロス）雖是敵角，但在《FF》中的角色人氣卻壓勝大部分系列主角。身為神羅公司最強第一兵士，鍚菲羅士既強又親切，深受仍是小兵的主角古蘭特在內之民眾憧憬，是名不折不扣的英雄。可是後來因為關係於自身身世秘密的事件發生，令他一氣豹變成企圖消滅人類及世球的災難。

鍚菲羅士一直古蘭特敬仰甚至無意識地模仿的對象，對古蘭特影響非常大，但另一方面，在面對星球存亡危機及確定自我價值上，卻不可能不打倒鍚菲羅士。如果熟悉此作的朋友，便知道鍚菲羅士其實是名可悲的暗黑英雄，但由於他同時亦是古蘭特人生中不得不超越的存在，無法救贖正是他的命運。

貫徹正義、我行我素

暗黑英雄其中一個最具魅力之處，相信正是他們對自己信念的執拗。引用五飛金句「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正義」，暗黑英雄不時為貫徹自己的「正義」，不惜犧牲一定程度的道德。一方面能感受到他們對自己信念的不屈不撓，另一方面有時候他們因貫徹信念而感到挫折，亦能為玩者提供空間去思考他們是正是邪。

近期日系遊戲中最有人氣的暗黑英雄，應該是以《P5》主角Joker為中心的心之怪盜團一行人。在桌面中他們因因緣際會下得到潛入他人人心，去改變他們個性的能力，於是他們便自發組成「怪盜團」，潛入社會上大奸大惡之人的內心盜取令他們扭曲的「寶物」，讓他們改邪歸正。

為民除害這出發點當然是好，但由自己決定哪些是壞蛋是否公平？扭曲人們的內心是否道德？在灰色地區極多的現今社會，民眾又是否樂於見到部分權勢落馬？各種問題隨著故事發展浮現，困擾著主角一行人，但到最後他們的正義之心仍能得到彰顯，大團圓結局。

這類暗黑英雄在貫徹信念同時，經常需要付出相等待價，而付出代價的覺悟則最能凸顯他們的最大魅力。剛在Switch被高清化不久的《TOV》中，其主角尤里（ユーリ）絕對是系列中甚至是整個日系遊戲中頂級受歡迎的暗黑英雄類主角。尤里本來為維護正義而加入騎士團成為騎士的他，因親眼目睹貴族們的腐爛，於是毅然離開騎士團，在鎮上當保鑣謀生……這樣的俠客個性在其他傳統王道英雄劇中亦不時見到，可是尤里跟他們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尤里會以自己對善惡的判斷去執行私刑，有需要的話殺人亦在所不惜。

以自己的信心去確切地殺掉壞強，在對殺人較忌諱的日系RPG中其實頗為罕見。但尤里亦不像後來《TOZ》的蘿潔（ロゼ）般能做到不會因殺人感到內疚，相反尤里卻是抱著終有一天報應會來到自己身上的心態行惡。特別是儘管法制上能寬恕他的行為，但作為一個良識人，他深明自己的罪行從未消化，獨自背負罪惡的壯烈感為他帶在玩者間來壓倒其他同系列角色的大量人氣。

不過不是所有暗黑英雄都能如《P5》的主角們還是尤里般，在貫徹自己信念後仍能全身而退，回顧《FE》系列中眾多敵角，其他他們本質上是個善良的英雄，但卻因拘泥於自己相信的事物，堅決走一條錯誤的路，最終自毀而亡。例如《暗黑龍與光之劍》中為貫徹自己對祖國的忠誠心，不惜拼死擋在解放人民的主角瑪魯斯（マルス）王子面前的黑騎士卡妙（カミュ）；又或者是比起自己的良知更忠於自己愛情，為未婚夫而成為解放軍敵人的伊絲塔（イシュタル）公主……盲忠而亡的暗黑英雄總令人感慨萬分！

走邪道霸道

暗黑英雄能稱得上「暗黑」，當然是因為他們有著王道主角所沒有的邪惡氣質，而當開發組特意著墨於這股邪惡感時，很大機會「進化」成不折不扣的邪惡大反派。但另一方面，他們亦擁有英雄常見的獨有魅力，兩者混合後便會成為為求目的不擇手段、選擇走霸道的角色。

我們可以看看《GOW》系列的主角——Kratos。身為戰士的他在跟蠻族戰鬥時差點被殺，在危急關頭戰神Ares應他的祈求賜予他力量，令他搖身一變成為無敵的戰士，而Kratos為奉獻給Ares，亦繼續對敵人的侵略殺戮行為。不過希望能將Kratos塑造完美戰士的Ares知道Kratos現時的唯一弱點正是他的妻子，於是利用詭計讓Kratos親自殺掉妻子。Kratos對此大感震怒，於是決定殺掉Ares以報殺妻之仇……

來到這裡，感覺仍離不開傳統復仇劇，可是Kratos的行徑卻非常激進，不但同時殺掉站在Ares那方的神祇們，甚至在與諸神殺伐時有無辜平民被殺亦在所不惜，名副其實是「狂戰士」。雖然殘酷不仁，但Krato卻又深愛著他的家族及同胞們，同時擁有慈愛及暴虐的何性。正因為Kratos那份專橫跋扈及遇神殺神的逆天霸氣，令他為不少愛好霸氣角色的玩者鍾愛。

大幅黑化的暗黑英雄並不只有Kratos一人，PS年代起由《刻命館》起家的《影牢》系列，歷集主角們基本上都是「被迫上梁山」，因為不可抗力而在自己身處的建築物內設下陷阱，殺害來打倒他們的人，殺人多了名聲自然差，引來更多人去討伐主角，形成惡性循環，而主角亦在越走越遠的不歸路上迷茫。

以首作《刻命館》為例，身為王子、善良的主角被弟弟陷害，蒙上弒父的不白之冤而被行死刑，臨死時被魔神的使魔選中成為刻命館的主人，為魔神復活做準備，而主角則為自衛，唯有利用魔神的力量把前來刻命館的刺客們一一殺掉。最初來的敵人都是弟弟派來的殺手，但因為有去無返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地刻命館被人視為惡魔居所，前來討伐主角的英雄志士越來越多。更甚者是根據玩者行動主角有可能失去唯一信任他的未婚妻，而且更能利用她的遺體合成成忠於自己的無意志怪物……到底邪惡的人是誰？這可真是個大難題。

順帶一說，此作雖然設有8個多重結局，可是算得上是Good End的只有1個，其他的不是成功令魔神復活或是自己當魔王，便是被人討伐成功或自殺。完全黑化的暗黑英雄末路往往都頗可悲，不知是否算是開發經勸善戒惡的隱藏訊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