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淵虛之羽》製作人訪談「曾因玩家網暴製作團隊幾乎解散… 」

TOMMY SHUM7 小時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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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不少朋友都知道，早前游雲前往了成都，參與了《明末：淵虛之羽》在成都舉辦的試玩活動，而在活動上游雲亦特別與這套作品的製作人夏思源老師作了一次專訪，當中由遊戲開發，到故事取材等部份都作了很深入的對話，若果想更了解這套作品的來龍去脈，大家就要留意今次的報導啊！

GG：GREAT GAME
夏：夏思源

「公佈時因輿論問題受到毀滅性打擊….」

GG：為何會選擇做《明末：淵虛之羽》，而不是向國內的手遊進軍？

夏：這個有兩方面原因，第一是興趣，我第一份工作是去了丁果科技，做一款國產恐怖遊戲。我一直想做自己喜歡玩的遊戲，但手遊我確實玩得比較少。我從小就喜歡玩《戰爭機器》、《忍龍》等各種遊戲，，這是我的興趣所在。我並非不做手遊，我在手遊行業也做了蠻長時間，但最終還是覺得更想遵從自己的興趣去做。

GG：遊戲用了多少時間和人力來開發呢？

夏：目前大概有160人，最頂峰時期有180人左右，這個只講純開發團隊。

夏：我們在2019年設立項目，在2021年開始啟動，批量做遊戲相關事情。基本上在2021年剛把片段公開時，後面的計劃就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包括現在的系統雛形。

夏：我忘了是在2021年左右，我在個人視頻里已經發了相關內容。但後面因為我們受到輿論攻擊，所以就沒再發了。按照原本計劃，我們可能想隨著遊戲開發過程，一點一點把開發過程公布到網上。但受到輿論攻擊，玩家讓我們閉嘴，我們就決定閉嘴了，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

GG：當時是受了什麽樣的輿論問題呢？

夏：當時主要輿論是說我們抄襲，說一比一復刻某些遊戲。但其實對我們來說，當時只是發佈了一個影片，接下來是會慢慢調整遊戲。我們的想法是，第一段影片發佈後，就表示我們可以往裡面加入自己製作的內容，但當時太多人覺得我們是抄襲，網上鋪天蓋地的謾罵。而當時公司裡有很多年輕同事受不了這種輿論壓力，就離職了。

GG：當時大約有多少人離職呢？

夏：當時我們團隊規模雖不大，但超過一半的人離職了，是一個毀滅性打擊。

夏：所以在2021年出事後，我們第一步是重新凝聚團隊。幸好當年的核心團隊都是行業老兵，要麽是我的同學，要麽是我的徒弟，這樣重新凝聚在一起後，其實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遊戲開發是一個漫長且艱苦的過程，那時打好了基礎，我才能慢慢走到現在。

夏：所以說，我覺得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這種事情禍福相依，大概就是這個情況吧！

「死去的歷史人物並不會在遊戲中登場…」

GG：為什麽遊戲會用明代的末年做這個背景？

夏：這是有幾方面的原因，首先，明代本身就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朝代，不僅影視作品，遊戲對明代的挖掘其實也不夠。對於很多玩家來說，他們可能認為明代和唐代都是冷兵器時代，但其實明代已經是一個有火器和各種發明大規模裝備的時代。

夏：明代在這方面有其獨特特點，很多小說和文化都有獨特魅力。選擇明代末年作為背景的重要原因，是因為我們從小就在秦良玉、張獻忠、江口沉銀等傳說中長大，江口沉銀前幾年還被挖出來了，感覺傳說突然就到面前了。

夏：在這種情況下，就會有一種親切感或突破次元壁的感覺。當然，我們也有本土優勢，因為自小就在這種傳說中長大，說起他們的故事，我們四川人可能會有更深入的理解及發揮的空間。而且明代末年比較混亂，若果用來作魂系類型是相當適合，同時大家亦想看到一些歷史人物在遊戲中登場，例如李定國及張獻忠等等，他們在歷史上都有其獨特文化內涵和分量。

GG：那是否能把遊戲當成以真實事件改編呢？

夏：整體來說我們的遊戲是明末背景，但其實是一個平行世界，由於幾千年前的一個微小變化導致。這個設定有點像《鋼之鍊金術士》相近。明末，看起來是明末，但其實是平行世界線。

夏：不過從整體而言，我們還是希望能夠跟歷史一些主體觀點統一，比如李定國是民族英雄，我們可以在遊戲中看到他作為張獻忠死後，從一個迷茫的狀態轉變到決定自己要做什麽事情的狀態，這些在遊戲中亦有體現出來。我們希望一方面是明末，另一方面是巴蜀，希望創作出一個比較豐富的世界。

GG：那若果是以明朝末年作主題，那一些前期死去的角色(如魏忠賢)，是否會登場呢？

夏：這個不會有，我們遊戲的劇情與歷史一致，因為在這個時間點之前死去的人，就真的死掉了，就算是張獻忠，他也在1647年時已經逝世了。

「在劉承恩眼中，無常只是螻蟻…」

GG：遊戲中的劉承恩和無常是敵對的關係嗎？

夏：他們算得上是敵對關系，但並非互相知道對方目的的敵對關系。在劉承恩的眼中，主角無常只是螻蟻，他沒想到無常會出現在這里，而劉承恩是以最終頭目的身份登場，所以作為玩家的無常，最終都是要把他殺死。

夏：至於在遊戲初期，劉承恩並沒想到無常會來這兒，他只是把無常當作得了羽化病還未變成怪物的探子，以這種心態與她戰鬥。至於為什麼主角叫作無常，因為她是故事中所有角色的變量，名字叫無常，無常陰差，看到壞人就殺，對吧？在中國傳統文化里，就有著黑白無常的存在。

GG：談起無常，那遊戲中「心魔」的概念是否來自黑白無常呢？

夏：這個與黑白無常又不太一樣，心魔其實是無常內心的一個投射，是無常內心的一種表現。當無常的心魔值越高，他的羽化病會加重，會越來越不像人，當然他的戰鬥能力會極大提升，從玩法層面上玩家會越來越強。

夏：當無常被殺時便會產生心魔，心魔有兩方面用處，一方面作為劇情交代，在遊戲里他其實有台詞、會說話，她亦會讓無常去做事，比如拖住敵人等，同時她也會使用無常的武器，使用與無常一模一樣的武器，相當於在這種方式下教無常如何戰鬥。

GG：遊戲中登場了山海經中的異國「羽人國」與「不死民」，那是否有其他異國登場呢？

夏：我們塑造了一個三星堆文明的古代遺跡，這是在整個世界的底層，在最下面的地底中，是有一個三星堆的古代博民遺跡，他們在這個地方繁衍生息，就像古老的地層上又修建了新房子。

夏：這些房子會一層一層疊加，就像現在去希臘的一些古城里往地下挖掘，可能會發現八個時期的城市。在中國，一些古城如河南的洛陽、西安等地，往下挖掘也可能會發現很多個時代的城市層層疊加。明末時，佛緣鎮其實是古代三星堆博民的遺跡。

夏：我們想給玩家塑造一種厚重的歷史概念，讓玩家從明代地層往下走，最終發現事情的本源是三星堆的一個遺跡，幾千年前的一個微小變化導致了事情的變化。三星堆的遺跡是微小變化的源頭，他們創造了輝煌的文明，最終又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玩家是可以在遊戲中慢慢深入這段歷史。

「開放式世界實在有太多不確定性…」

GG：那為什麽遊戲採用關卡形式，而不是開放式世界？

夏：首先，對於初創團隊來說，做開放世界會帶來太多不確定性，包括資金、時間和經驗上的不確定性，對我們來說不太可控，在2021年時我們以關卡形式去設計，並製作了幾個小的DEMO後，我們對關卡玩法方面比較有信心。

夏：開放式世界還有一個大問題，既要做開放世界，又要做戰鬥和劇情，步子太大容易拉扯太大，所以我們最終決定相對保守的關卡設計，同時亦加入了魂系的玩法，對於戰鬥部份亦花上了很多時間作嘗試，希望能與魂系不同，亦有更多的動作方式。

GG：今次的試玩在難度上降低了不少，怕不怕魂系的玩家不喜歡呢？

夏：我覺得不會不喜歡吧！因為上次試玩中，有不少玩家還是死了很多次，還是挺受苦的。其實很多國內PC玩家或主機玩家，《黑神話：悟空》才是他們的第一款遊戲。

夏：《黑神話：悟空》也是會很照顧這部份玩家，因為遊戲本身是為了好玩，而不是為難度而製作。我們希望通過漸進式難度提升，前面一點一點給玩家增加難度，同時加入新東西、新玩法，再提高難度。這種方式讓所有玩家都能感受到魂系遊戲的對比，也能感受到我們戰鬥核心玩法的設計，還包括劇情。因為如果一口氣增加難度，玩家的注意力會全部集中在難度上。

夏：若果太集中於難度，這反而不利於做其他方面的表達，而且如果難度太高，玩家會趨於保守，不願意嘗試更多的新玩法，不管是戰鬥的還是各方面的。比如遊戲難度特別高時，玩家會選擇最可靠的打法，而不是更豐富多彩的打法。

GG：那其實在遊戲開始時，會否有難度的選擇呢？

夏：其實我們變相是有難度的選擇，雖然敵人頭目和怪物本身不會變，但由於心魔系統的存，當玩家前期低心魔時，一旦玩家死亡，會掉30%左右的魂。

夏：玩家死亡懲罰比較低，而且撿回來就完了。只有到中後期，比如第一章中期，死亡次數比較多時，死亡後才會要打心魔，並且收集來的魂也會全扣掉。所以前期的體驗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平滑暢順的。

「玩遊後等於來了一次四川之旅…」

GG：遊戲主角的服裝有很多都比較性感，怕不怕會受到抨擊呢？

夏：我們的服裝設計上沒有刻意考慮這種問題，對我們來說，希望各種各樣的玩家都能在遊戲裡找到自己適合和喜歡的服裝，就像玩《魔物獵人》時可以挑一套最喜歡的服裝一直穿下去。

夏：所以我們遊戲的服裝跨度比較大，可能會有比較性感的服裝，也會有像明代比較偏民族風的一些服裝，比如明代冠軍鎧甲、鎖子甲等，還有包括馬面裙、豪華版套裝里挺可愛的斧子、明代的一些道袍等。

夏：這些服裝可能不那麽好看，但會有自己的味道，還有道袍、僧袍等各種服裝。我們主要的目的還是希望各種玩家都能在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因為我們有個原則，就像我們的戰鬥系統比較豐富一樣，我們大致的原則是不教玩家玩遊戲，不會強迫玩家必須要怎麽樣玩遊戲，只會給玩家提供更多項目，讓玩家自行選擇。

GG：遊戲中的頭目部分是否參考了地方文化與神明進行創作？

夏：有，比如說第一章的頭陀，參照了多種元素，包括唱、變臉、川劇元素、打鐵花，以及專門角色。我們參照了很多本土文化。第一章呈現的是比較標準的川渝小鎮文化氛圍，第二章則變為桃坪羌寨的文化氛圍。

夏：來到第三章又會有所不同，可能包含更多森林里的原始部落和道教文化元素。我們希望每個章節都有不同文化，因為明代對於儒釋道三家合一的文化比較開放。所以我們盡量傳達明代這種開放的文化給玩家，豐富體驗當地的文化，無論是頭目、食物，哪怕是遊戲中的胡辣湯、冰糖葫蘆、捏面人等。

GG：那是不是意思著，玩家遊玩後便等於來了一次四川旅行呢？

夏：的確是差不多，我們基本上把整個平武的報恩寺覆刻到了遊戲內，當然由於技術等原因會有一些差別，但整體會給人一種類似玩《刺客信條：大革命》時去了一趟巴黎般的感覺。

夏：玩家如果真的再去四川旅遊，會發現遊戲中的東西很熟悉，因為網上有人已經把我們遊戲的景點整理出來發到了網上，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中國遊戲至少能與國際遊戲同台競技…」

GG：花費多少時間進行場景捕捉的部分？

夏：要花很多時間，我基本上每個部分都會跟前期，後期只跟頭和尾場景掃描，我主要跟進前期工作和最終遊戲的收尾部分，因為我的時間有限，跟一般人同樣一天只有24小時啊(笑)。

GG：你覺得現在中國遊戲的品質是否已經能追上其他國家呢？

夏：這個課題很的很大，但我認為中國遊戲至少能在國際舞台上與其他遊戲同台競技。這是從《黑神話：悟空》後所產生的影響，更多公司、團隊和創作者加入單機遊戲行業，這是一件好事，因為能帶來更多文化交流。就像首次接觸希臘神話時，可能覺得奇怪，但又會覺得這種奇怪有著獨特魅力。

夏：再接觸時，這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我們小時候接觸希臘神話等神話一樣，我們中國文化和神話也有其獨特魅力。而在遊戲質量上，中國很多廠商品牌，包括《黑神話：悟空》，已有能力與海外開發廠商競爭。這種文化能成為優勢，讓中國遊戲品牌越來越大，加入更多內容。未來人們可能會說：『這又是一款中國遊戲，我要看一下。』。整體而言，這是一個『眾人拾柴火焰高』的過程。

GG：你覺得這次《明末：淵虛之羽》是你滿意的作品嗎？

夏：我覺得八成滿意吧！人生總會有遺憾，慢慢再去彌補吧。當中有兩成是早期系統性的問題，在遊戲本體裡是解決不了。

「做不到就別逼逼，我就聽勸了…」

GG：那是否意味著會有DLC的打算呢？

夏：因為此事是我與 505 Games 雙方共同協商後得出的結論，超出我個人發言權限，畢竟這是兩家公司合作的事情，不僅涉及我個人，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希望《明末：淵虛之羽》這個IP能夠發揚光大，更加完整、完善。